秦淮岸边游

何人知我霜雪催
何人与我共一醉

雨水

七,

吴邪闻声朝黎簇的方向望去,那人的表情在晦暗不明的光线里一言难尽,弄得吴邪下意识用藏在水里的手也碰了一下自己的小弟弟。
男人在蛋疼这方面,总是分外有共鸣。
“你还能走吗?”吴邪往墙体洞开的方向看了一眼,“上岸要紧。”
“我的小弟弟更要紧!”黎簇哀嚎一声,冲吴邪道,“你过来背我一段路。”
说完黎簇其实有点后悔,但很快,他便听见了吴邪走过来的水流声,随后自己便被吴邪翻到了背上。

“它们为什么不咬你?”黎簇让吴邪背着,从他领子里捉出一把黑色的鱼。
“小的好啃吧。”
“屁。”黎簇强忍着疼痛骂出了声,“它们是择优而食。”
吴邪笑出了声,“那感情你还挺骄傲。”

往后几十分钟,吴邪一直走在这条新开辟的水道里。或许是他背上太安逸了,伴随着痛感的逐渐消失,黎簇紧接着感觉眼皮开始打架。
“你到底在往哪里走啊?”黎簇的手臂往前抻着打光,昏昏沉沉的脑袋却已经快磕到吴邪肩膀上。
“你这是困的呀?你不疼了下来走成不?”吴邪松开拖着他的手,下一瞬间就感觉黎簇双腿缠到了自己腰上。
“别介呀,万一我又被咬了呢?你行行好,送佛送到西呀。”
吴邪叹了口气,重新托回去,却一巴掌拍掉了那八爪鱼似的缠在自己身上的腿,“快到了,你稍微注意点,这样影响不好,有伤风化。”
“卧槽你俩真的呀?”黎簇像是清醒了不少,吴邪感觉背上那人瞬间浑身一僵。
“不是,你见人搞基膈应成这样吗?”吴邪心中纳闷。
“不是,顶上好像有东西。”
黎簇的手机光扫过岩顶,上头覆着大片大片斑斓的色彩,“像是壁画。”

吴邪抬了抬脖子,发现这种背人的姿势并不方便抬头,“你仔细看,把想到的说出来。”
于是二人走出一段路,一人面朝河水一人面朝天,活像地主家的两个傻儿子。

“壁画的前半段跟你之前讲的差不多,”黎簇被扔上岸的时候总结道,“后来清河郡出现了一个叛徒,他找到了操控活死人的方法,然后带着昆仑玉踏上了前往邻国的征途。他将宝物和方法一并献给了国王,并操控那些活死人组成了一支庞大的军队,这支军队所向披靡,使得国王的疆土不断扩大。
终于有一天,这件事情惊动了刑天,它愤怒地降下诅咒,让这个国家的所有人都患上了一种背后会生出鳞片的疾病,随着患病时间的增长,这些鳞片逐渐布满整个后背接着不断叠厚,直至像一个龟壳一般压在人的背上。它会把人的压得直不起腰,最终用爬行代替行走,随着年岁累加,它最终将压断人的脊骨。”

吴邪听后沉吟了一会,淡淡道,“记录的不错。还有吗?”
“还有一些……嘶,我尿急,后面我有拍一点。喏,自己看吧。”说着黎簇把手机一抛,又从腰间摸出一个用保鲜膜包裹严实的冷焰火,“我要去放水,你离开的时候别忘了叫我啊。”
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身旁的石头林里。

吴邪收回看他的目光,就地坐下。
他翻到相册,见里头只有一段相关的视频。
画面非常晦暗,吴邪看了很久才得以辨识出来。从录像开始的第一幅画上画的是两个满背是鳞片的人,它们赤裸地交叠在一起,下一副便画了非常多大着肚子的“人”,其中有长头发的,也有短头发的,接着的一副画上,一个满背鳞片的婴儿破肚而出,最后一副承接着上一副,只不过上一副的两个人在这个画面里,只剩下了婴儿。

吴邪稍微理了一下思路,在明白后登时倒吸一口凉气,如果这些记述的是繁衍的场景,那这说明什么?

“黎簇!”
他喊了一声,却没听见那人的半点儿回应。
吴邪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,正要拔腿往石头林里奔去,忽然感觉脚踝一紧,不等他抽刀出鞘紧接着便被一股力量拽倒在地拖向另一侧的湖里。
他被拖着摩擦一路,十分不易找到一个机会挣扎而起,奋力挥刀砍向抓紧他脚踝的手臂,然而力不能及,他的刀刃在完成任务之前便豁出几个口来。
吴邪骂了一声,立马化砍刀为锄头,试图挽救自己即将被拖入水中的趋势。刀尖在岩土地上几近刮出火星,吴邪最终还是选择弃刀,双手在地上胡乱刨,终于给他拽住一颗从岩层夹缝里生出来的细枝条。

枝条上长满了倒刺,吴邪给捏得紧紧的此时倒不觉得疼,他回头看一眼,发现拽住自己的那条手臂上覆满了银色的鳞片,在晦暗的光里额外引人注目。
那端拉扯的力气未歇,他探过身子试图掰开扣住他脚踝的手,电光火石之间那头猛一加力,带动吴邪这头拽着的小细枝连根拔起,吴邪的脑袋顿时磕在一突起的岩层上。
他脑子里嗡嗡直响,刚想费力再去抓住别的什么,下一瞬只感受到耳口鼻同时灌进了水。
他以最快的速度憋了口气,整个人顺着力道探去,划裂出血的手掌精准地扣上脚踝上的手。
他本只是想掰开它做最后一搏,然而那只手竟出乎意料地撒开了。
吴邪趁机浮出水面,用手背抹了把眼睛,仍然觉得有血从额角缓缓流下来,他用手指稍微探了探,所幸伤口不算大。
接着他就着手掌划裂的地方又咬深了一点。这些东西怕自己的血,但自己的情况不算稳定,随着体温降低,自己的血将不再管用。

他一边把手插进寒冷的水里划拉,试图让这些血扩散得远一点,一边又喊了一遍黎簇,那小孩没有回信,现在可以说是生死未定。
吴邪此刻接近湖心,他不再有照明工具,只觉得四周的水下都潜伏着一群怪物,有点点孱弱的绿光自下折射出来,那都是它们的眼睛。
他缓缓往石头林的方向走,浸在水中的伤口被沤的得生疼,他忍了很久,最终实在忍不住了将手拔出来,那一瞬间,四周的水都沸腾了。

两米开外站起来一堆人,光是听动静大概就不下十个。吴邪心底一凉,心道自己今天就算是火云邪神转世,估计也插翅难逃。

他将手插回水中,又抻了抻手掌,好让牵张的肌肉将伤口撕裂得更加大一些。
两军对垒,河水愈发寒凉,水位跃过吴邪的胸口,他的体温逐渐下降,最终僵局以他打的一个寒颤作为收场。
吴邪的血算是彻底失效,四面的怪物瞬间扑上前来。
他一转身,一猛子扎进水里,游出没几米忽然觉得右膝关节一阵剧痛,当下无意识呛进几口水,随后一个劲儿的往下头沉,再也扑腾不起来。
他心中凄凉,直觉得自己今天的气数到了头……

他心中作感,脑内的走马灯还没来得及过,便感觉有个人在下头托住了自己,下一瞬间,那双手使劲了。
出水的时候,吴邪忽然觉得向死而生这四个字不过如此,他有点想笑,靠在张起灵身上一阵剧烈地咳嗽。
待缓过气,他拍了拍张起灵的腰直起身,心道老铁666。

空气中弥散着非常重的血腥味,怪物早已退避三舍,吴邪抓住张起灵的手想要提起来看看,却始终捉不起来。
“你到底切了多深?”

张起灵看他一眼,没有接话,握住他的手直往另一个方向走。

吴邪估计自己是右膝的关节炎犯了,他疼得龇牙咧嘴,上岸的时候他整条右腿都使不上劲。
他最终整个人瘫倒在岸边,心道自己的身体真的吃不消了。
“黎簇那小子也下来了,石头林那边你帮我去看一眼。”
吴邪的声音非常轻,见张起灵还在看自己,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,“我没事儿的。”
张起灵收回目光,在吴邪手腕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,随后头也没回地离开。

吴邪盯着自己的手腕看,那上面满是张起灵的血,多得直往下流。
他闭了闭眼,心底一阵发苦。

之后的十几分钟,他在这片岸上找到了曾经开凿地痕迹,多半是前人留下来的。
他逐一清理出来,发现大大小小的洞口竟然有十几个。

忽然,远处迸发出巨大的火光,水面上燃起了一把大火,正向这边蔓延开来。

吴邪跑到岸边掬了把水仔细一闻,发现这湖里的压根就不是水,更像是某种燃料。
“小哥!”
他朝那边大吼,见那边远远被抛过来一个人。那人正是黎簇,落地后估计摔得不轻,整个人都处于恍惚的状态之中。
“他人呢?”吴邪拽过他的领口问。
黎簇浑身都痛,面部表情几近扭曲了,压根听不清吴邪问的是什么。


半晌,张起灵忽然从水里探出了头,他看了眼吴邪清理出来的洞口,“上去。”
面对十几个洞口,吴邪忽然想起他从黎簇那边没收来的空气质量检测仪,他探到几处显示正常,一旁的张起灵忽然伸过来一根冷焰火。
“这个洞壁内是磷石,你这样检测不出来的。”他拿着冷焰火非常轻的在壁上一划,冷焰火登时燃烧了起来。
这要是放了人踩上去,走动摩擦,必定会引火上身。

“哑爸爸就是哑爸爸。”吴邪看着他一笑,“我刚才可给这小子损地不轻。”
随后吴邪把黎簇从地上拖起来,这人已经快撅过去了,意识游离,被吴邪拍了两下脸,勉强能自己走。


他被吴邪塞进张起灵找到的洞里,一个劲地往上爬,快到洞口的时候,吴邪感觉他顿了一下。
“赶紧的,干什么你?”
吴邪在后头催道,待自己上来的时候也不由愣了一下。

这个山洞外面站满了拿狼眼手电的人,此刻所有的光线都聚在他们仨身上。
吴邪听到一声狗吠,不多时,一只黑背逆着光走来——这是他四叔携着他二叔来了。
吴邪心头一紧,拿过旁人手上的一只手电往别处照去,见张海客竟然也到了场,那人坐在一辆面包车顶,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。
忽然,人群中挤出来一个人,一下扑到黎簇脚边,哀嚎道,“黎簇哥!李李李老板被他们……”他的手胡乱地指,划过吴二百和一众吴家伙计的脸,“被他们杀了!”

(过年啦!大家新年快乐鸭!还有篇年货已经写了一半了,要没意外这两天应该可以更😽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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